王宗南三次国资腾挪：每次变动都踩准国改新政节点

上海滩最具标志性的商业人物王宗南近日“落马”，引起业内一片惊呼。7月28日，上海检察网发布公告称：“上海友谊(集团)有限公司原总经理，联华超市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长、总经理，上海百联(集团)有限公司原总裁，上海光明食品(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王宗南，因涉嫌在友谊(集团)有限公司、联华超市股份有限公司任职期间挪用公款、受贿，今天被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立案侦查。”

在上海国资系统中，王宗南的名字与上海百联和光明食品集团休戚相关，他不仅曾是这两家企业的绝对话事者，同时也一手主导了这两艘上海商业航母规模浩大的改制重组，并缔造了他们现今在行业中的江湖地位。不过，按照目前业内的猜测，也正是在这一连串国企改革的资本腾挪中，去年11月因病辞去光明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职务的王宗南最终没能平稳着陆。

三次主导国企重组

在上海滩的商业领域中，王宗南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个，有人评价他“改变了上海商业在全国商业中的地位”。其实，王宗南的职业生涯是上海市国企改革最好的注脚。他的每一次职位变动，几乎都踩准了国企改革新政的节点，而他对政策的把握落实也堪称出色。

1995年，王宗南辞去上海市黄浦区副区长一职，出任上海友谊(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友谊”)总经理及联华超市总经理，开始展露他在商界的手腕与魄力。1996年，王宗南将友谊集团旗下9家非主营业务有限责任公司退出或减持。随后，中华旅游纪念品总公司在连年亏损后扭亏为盈;同样在这一年，同属主营业务的“联华超市”大举扩张，门店数一年内从48家扩张到106家，规模效益同样改变其成立5年一直亏损的状态。

1997年，党的“十五大”首次提出“以公有制为核心，多种所有制相结合”的所有制结构，当时提倡的主旋律是“有退有进，抓大放小”。王宗南显然再次踩准了改革步点。当年11月，友谊集团与占股35.29%的控股股东上海内外联综合商社合并，后者资产整合到上市资产中——— 这也是王宗南第一次主导的上市资产整合。整合后的友谊集团的国有资本占比在两年内从18%降至11%。1999年，联华超市取代上海第一百货，跃居中国零售业销售排行榜第一名，中国的现代零售业从此登上主流舞台，并彻底改写南北零售格局。

2003年，上海国企改革行至新的转折点，上海国资委成立，所有国有资产划入国资委管辖范围。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股份制将成为公有制主要实现形式”、“投资多元化”及“产权明晰”。

这一年，有两件事让王宗南初露峥嵘。首先，上海一百(集团)有限公司、华联(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友谊(集团)有限公司及上海物资(集团)总公司整合，成立了百联集团——— 这是上海市首次集团层面的整合，总资产280亿，是当时国内最大商业集团，王宗南任上海百联集团首任总裁。随后，联华超市分拆赴港上市，实现新的股份制主体。当时，联华超市占据友谊股份利润总额101%。换句话说，除了联华超市，友谊股份其他资产都处亏损状态。

曾经的改革领跑者

王宗南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多次强调，连锁超市赚的就是规模效应，不达到一定规模不可能赢利。为此，无论是被人普遍评价的铁腕还是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王宗南一直试图通过推动高速扩张实现领跑。有零售业人士评价，当时百联集团发展思路明确，推进速度有效，以短期内的规模效应迅速建立起“王宗南时代”的零售业版图，但王离开后，百联势头不再。2013年，百联集团跌出“世界500强”行列，“连锁业龙头老大”位子也被苏宁云商超越。

不过，铁腕作风同样被王宗南带到了光明食品集团。2006年，上海出台《上海市“十一五”国资调整和发展专项规划》，“资产资本化、资本证券化”，“优势资本向关键领域及优势企业集聚”以及“国际化”成为三个重要发力点。上海益民食品一厂、上海农工商有限公司、上海市糖业烟酒有限公司、锦江国际合并成立光明乳业，成为规模最大、覆盖产业链最广的食品企业。王宗南赴光明集团，开始其第三次国资重组。

在光明集团里，王宗南在四家上市公司中展示了眼花缭乱的“合并同类项”资本运作手段。2007年，光明乳业将持有的81%的可的便利店股权转让给了农工商超市集团;2008年，第一食品则将名下食品资产与冠生园华光酿酒和黄酒资产进行了置换，成为了黄酒上市公司并更名为金枫酒业;上海梅林则将旗下地产业务转让给了农房集团;之后，光明集团将旗下“爱森肉”、“一只鼎”等品牌及冠生园全部食品主业经营性资产装入上海梅林，整合资产价值经估算达到了15.35亿元。

至此，光明乳业、金峰酒业、上海梅林等上市公司形成自己的主营业务，而零售集团农工商超市及地产集团农房集团经过重组后，也成为上市预备军。

国企改制违规操作?

2010年，王宗南曾对媒体表示，三次国资重组改革，让其“实现了个人的价值”。但最终，他却以一种“晚节不保”的形式谢幕国资舞台，这多少让业内唏嘘。

去年，上海出台新的“国资改革20条”，掀起新的一轮国企改革浪潮，第一条便是“引入战略投资者，推动公司集体上市或核心资产上市”。今年1月，弘毅投资以近18亿元从上海城投接手了城投控股10%成为最标志性事件。在这种环境下，国企股份结构成为焦点，而联华超市13年前极具争议的M BO再被提及。

有分析人士认为，在百联、光明内部以强势改革者形象示人的王宗南，每一次改革都触及许多利益集团。不排除彼时友谊集团、一百集团、华联集团和上海物资(集团)总公司进行重组以及联华超市、友谊股份分别上市时，可能激起相当规模的违规操作的质疑。

事实上，联华M BO窝案一度将王宗南也卷入其中。2001年底，联华超市服务有限公司改制为股份公司的前夜，上海立鼎神秘诞生。2003年5月，上海立鼎委派王宗南出任该公司董事，并被推举为董事长，法定代表人。

2013年12月百联集团道书荣、上海联华超市股份有限公司财务总监等人因经济问题被纪委部门带走调查，在此前后，王宗南也恰好宣布从光明辞职。当时尽管外界舆论再度将二者结合，引发诸多联想，但最终不了了之。

有不愿透露姓名的零售业人士表示，王宗南成就了上海国企改制的成果，但这一成果的背后，或许也为王宗南如今被立案侦察埋下了伏笔。